前美联储“三把手”杜德利提出六大改革建议：重塑货币政策框架

本文作者是前纽约联储主席比尔·杜德利（Bill Dudley）。

美联储正对全球最大经济体的管理方式进行重大反思。这项被称为“货币政策框架评估”的工作，若执行得当，将使美联储更能应对当前美国政府屡屡制造的经济冲击与政策不确定性。

鲍威尔绝不能让特朗普干扰这项关键改革——尽管特朗普反复威胁要撤换他，但若因此采取“敷衍了事”的调整将铸成大错。

现行货币政策框架存在严重缺陷，修正它们既能彰显领导力，更能捍卫美联储的独立性。

由杜德利主笔的三十人集团最新报告提出了六项核心改革建议：

回归对称的2%通胀目标

2020年框架评估时，美联储在长期低通胀后采用了“灵活平均通胀目标制”，即低于2%的缺口需用超额通胀弥补，但反之不然。这一调整不仅增加了政策沟通难度，还因“中性”短期利率上升而显得不合时宜——随后五年通胀持续高于2%的目标。回归对称目标既能减少市场困惑，也能为零利率下限风险重现做好准备。

将就业水平目标定在与2%通胀目标一致的水平

美联储在2020年评审中设定的就业目标也是单方面的：它旨在最小化与最大可持续就业水平的不足——即不会对工资造成过大上行压力的水平。这决定了美联储将短期利率维持在接近零的水平的承诺，直到就业达到可持续最大水平，且通胀既达到2%并预计在一段时间内保持在2%以上。结果是，即使当时经济快速增长、劳动力市场过热、通胀已攀升至5%以上，美联储直到2022年初才开始加息。

当通胀和就业两个目标冲突时，优先考虑哪个？

随着特朗普政府的关税政策同时推高通胀和失业，美联储将面临一个两难境地：是维持较高利率以对抗通胀，还是放松政策以支持就业。提供更明确的指引将有助于市场了解预期会是什么——即使它们可能不一定喜欢这个答案。

量化宽松与紧缩需明确框架

疫情期间，美联储购债从支持国债市场悄然演变为货币宽松，暴露出政策边界模糊。更严峻的是，近年量化宽松可能导致5000亿至1万亿美元的潜在损失——因其资产收益率已低于银行准备金利率。必须区分市场维稳与经济刺激，并严格评估成本收益。

公布多情景经济预测

市场过于关注关于增长、通胀、就业和短期利率的中值预测。最好是帮助人们理解美联储在不同情景下可能如何反应。这将有助于提高货币政策的有效性，并且在本届美国政府政策高度不确定之际尤为有用。

构建前瞻指引规范

前瞻指引在利率长期维持低位时效果显著，但需明确适用条件：是否仅限零利率环境？如何设置免责条款？“数据依赖”与软性指引如何区分？公开操作框架将有效减少市场误读。

鲍威尔反对提高2%通胀目标的立场值得支持。此举不仅会损害美联储的信誉，其最大优势——降低零利率下限风险——也随着中性利率上升而减弱。

此外，美联储还需推进三项配套改革：将政策锚定对象从联邦基金利率转向准备金利率；将准备金排除在银行杠杆率计算外以避免与量化宽松冲突；建立货币政策对金融稳定影响的评估机制——2022年激进加息导致银行固定收益投资巨亏，正是忽视这一关联的恶果。

鲍威尔发起政策框架评估值得肯定。每个经济周期都是改革的契机，疫情时代亦不例外。